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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六百二十七 ◎治道部八

 

  ○赋敛

  《周礼·天官下·掌皮》曰:掌秋敛皮,冬敛革。

  又《地官下旅师》曰:凡用粟,春颁而秋敛之。(因时而施之,饶时而敛之。)委人掌敛野之赋,敛薪刍。凡疏材木材,凡畜聚之物,(聚,敛。野赋,物之园囿,山泽之赋。凡疏材,草木有实者。凡蓄聚之物,瓜瓠葵芋御冬之具也。)以稍聚待宾客,以甸聚待羁旅。

  又《地官下》曰:掌染草,掌以春秋敛染草之物,以权量受之,待时而颁之。

  《礼记·王制》曰:古者公田藉而不税,(藉之言借也。借民力而治田,美恶取于此。不税,民之所自治也。孟子曰:"夏后氏五十而贡,殷人七十而助,周人百亩而彻。"则云古者。古者谓殷时也。)市廛而不税,(廛,市物邸舍也。)关讥而不征。(讥异服识异言也。征亦税。)

  又《太学》曰: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。与其有聚敛之臣,宁有盗臣。

  《左传·宣上》曰:晋灵公不君,厚敛以雕墙。从台上弹人,观其辟丸者。

  又《文下》曰:缙云氏有不才子,(晋云,黄帝时官名。)贪于饮食,冒于货赂;秋覃崇侈,不可盈厌;聚敛积实,不知纪极;不分孤寡,不恤穷匮。(冒亦贪也。盈,满也。实,财也。)天下之民,以比三凶,(非帝子孙,故别以比三凶。)谓之饕餮。(贪财为饕,贪食为餮。)

  《穀梁传·文公》曰:天王使毛伯来求金。求车犹可,求金甚也。

  《毛诗·葛屦》曰:《硕鼠》,刺重敛也。国人刺其君重敛,蚕食于民,不修其政,贪而畏人,若大鼠也。"硕鼠硕鼠,无食我黍。三岁贯女,莫我肯顾。逝将去女,适彼乐土。乐土乐土,爰得我所。"

  《论语·先进》曰:季氏富於周公,(孔曰:周公,天子之宰卿士。)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。(孔曰:冉求为季氏宰,为之急赋税。)子曰:"非吾徒也。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。"(郑曰:小子,门人也。鸣鼓,声其罪以责之也。)

  《春秋繁露》曰:木有变,春凋冬荣,秋水春多雨,此徭役众,赋敛重,百姓贫穷,道多饥人。救者,省徭役,薄赋敛,出仓穀,振困穷。

  《韩诗外传》曰:晋平公藏宝之台烧,士大夫闻者皆趋车驰马救火,三日三夜乃胜之。公子晏独奉束帛而贺曰:"臣闻王者藏于天下,诸侯藏于百姓,农夫藏于囷庾,商贾藏于箧匮。今百姓困乏于外而赋敛无已。昔桀、纣残贼,为天下戮。今皇天降灾於藏台,是君之大福也。"

  《汉书》曰:秦为乱政虐刑,残灭天下,北为长城之役,南有五岭之戍,外内骚动,百姓罢敝,头会箕敛,(家家箕头数出谷,以箕敛之也。)以供军费,财匮力尽。

  又曰:入物者补官,出货者除罪。选举陵夷,廉耻相冒,武力进用,法严令具,兴利之臣,自此而始。

  又曰:卫青北击胡,赋税既竭,不足以奉战士。有司请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减罪,置赏官,名曰武功爵。

  又曰:孝武时,山东被水灾,民多饥乏。于是天子遣使,虚郡国仓廪以振贫。犹不足,又募豪富人相假贷,而富商贾或滞财役贫,转毂百姓,不佐公家之急,黎民重困。是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锡。有司言曰:"古者皮币,诸侯以聘享,金有三等:黄金为上,白金为中,赤金为下。乃以白鹿皮方尺,缘以缋为皮币,直四十万,王侯宗室朝觐聘享,必以皮币荐璧,然后得行。"

  又曰:东郭咸阳、孔仅为大农丞,(师古曰:姓东郭,名咸阳;姓孔,名仅,二人也。)领盐铁事,而桑弘羊贵幸。咸阳,齐之大煮盐;孔仅,南阳大冶,皆致产累千金。弘羊,洛阳贾人之子,以心计,故三人言利,析秋毫矣。其明年,大将军骠骑大出击胡,赏赐五十万金。是时财匮,战士颇不得禄矣。大农上盐铁丞孔仅、咸阳言:"山海,天地之藏,宜属少府,陛下弗私,以属大农佐赋,愿募自给费。因官器作鬻盐,官与牢盆。(苏林曰:牢价直,今世人言顾手牢。)浮食奇民欲擅斡山海之货,以致富羡,役利细民。"除故盐铁家富者为吏,吏益多贾人矣。商贾以币之变,多积货逐利。于是公卿言:"郡国颇被灾害,贫民无产业者,募徙广饶之地。陛下损膳省用,出禁钱以振元元,宽贷,而民不齐出南亩,商贾滋众。贫者蓄积无有,皆仰县官。异时算轺车贾人之缗钱皆有差,请算如故。率缗钱二千而算一。(师古曰:率计有二千钱者,则出一筭。)诸作有租及铸,(以手力所作而卖之者。)率缗钱四千算一。非吏比者、三老、北边骑士,轺车一筭;(师古曰:比,例也。身非为吏之例,非为三老,非为北边骑士而有轺车者,皆令出一算。比音必寐反。)商贾人车二算;(商贾人有轺车,又使多出一算。重其职。)船五丈以上一算。匿不自占,占不悉,戍边一岁,没入缗钱。(悉犹尽也。)有能告者,以其半畀之。(畀,与也。时必寐反。)贾人有市籍,及家属皆无得名田,(一人有市籍,身及家内皆不得有田也。)以便农。敢犯令,没入田货。"

  又曰:董仲舒奏:"古者税民不过什一,其求易供;使民不过三日,其力易足。至秦则不然,用商鞅之法,改帝王之制,除井田,民得买卖。富者田连阡陌,贫者亡立锥之地。又颛川泽之利,管山林之馀,荒淫越制,逾侈以相高。邑有人君之尊,里有公侯之富。小民安得不困?"

  又曰:自贡禹在位,数言得失,书数十上。禹以为古民亡赋算口钱,起武帝征伐四夷,重赋于民。民产子三岁则出口钱,故民重困,至于生子辄杀之,甚可悲痛。宜令儿七岁去齿,乃出口钱,年二十乃算也。

  又曰:何武兄弟五人皆为郡吏,郡县敬惮之。武弟显家有市籍,租常不入,县数负其课。市啬夫求商捕辱显家,显怒,欲以吏事中商。武曰:"以吾家租赋徭役不为众先,奉公吏,不亦宜乎?"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马防多牧马畜,赋敛羌胡。帝不喜之,数加谴敕,所以禁遏甚备。由是权势稍损,宾客亦衰。

  范晔《后汉书》曰:灵帝南宫灾,张让、赵忠等说帝,令敛天下田亩税十钱以修宫室,发太原、河东、狄道诸郡材木及文石,每州郡部送至京师。黄门常侍辄令谴呵不中者,因强折贱买,十分雇一,因复货之於宦官,复不为,即受材木,遂至腐积。宫室连年不成,刺史、太守复增私调,百姓呼嗟。

  《江表传》曰:魏文帝遣使求雀头香、大明珠、象牙、犀角、玳瑁、孔雀、翡翠、斗鸭、长鸣鸡,群臣奏曰:"荆、杨二州,贡有常典。魏所求珍玩物,非礼也。不宜与。"权曰:"彼所求者,于我瓦石耳,孤何惜焉?彼在谅闇中,而求若是,宁可与言礼哉?"皆具与之。

  《晋中兴书》曰:孔严补大中正。时东海王弈信用群下,上疏求海盐、钱塘,以水牛牵埭税取钱直,严启宜寝表。帝诏曰:"奕谓此适,民无损害,岂夺惠恤恤之旨耶?省所启,敬纳忠规。"

  又曰:谢安弟石尚书令薨,时年六十二。石无它才望,直以宰相弟兼有大勋,遂居清显,而聚敛无厌,取讥当世。

  《管子》曰:鲍叔曰:"必用夷吾之言。"公不听,乃令四封之内修兵,关市之征侈之。(侈谓过常也。谓重其赋税。)

  又曰:桓公践位十九年,施关市之征,(征,赋。)五十而取一,(取其货贿五十之一。)上年什取三,中年什取二,下年什取一,岁饥不税。(岁饥谓时岁总饥,故不税。)岁饥施而税。(此岁饥谓有饥者,有不饥者,施故饥而税不饥。)

  又曰:地辟而国贫者,舟舆饰、台榭广也;赏罚信而兵弱者,轻用众、使民劳也。舟车饰、台榭广,则赋敛厚矣;轻用众、使民劳,则民力竭矣。赋敛厚则下怨上,民力竭则令不行。下怨上,令不行,而求敌之勿谋已,不可得也。

  又曰:桓公问曰:"梁聚谓寡人曰:'古者轻赋税而肥籍敛,取下无顺於此者矣。'梁聚之言何如?"管子对曰:"梁聚之言非也。彼轻赋税则仓廪虚,肥籍敛则器械不奉,而诸侯之皮币不至。仓廪虚则倳贱无禄,皮币不衣于天下则国倳贱。梁聚之言非也。"

  又曰:桓公见黄鹄,谓管仲曰:"鸿鹄,东西南北,倏忽千里,所恃者六翼也。今仲父,寡人之翼也。"管子对曰:"民劳而亡,使之不时,民饥而重敛焉,虽黄鹄之有羽翼,其若君何?"

  《晏子春秋》曰:为君籍厚敛而托之为民,进谗谀而托之用贤,远公正而托之不顺,君行此三者则危。

  《墨子》曰:圣王作舟车,完固轻利,可以任重致远,是以民乐而利之。今则厚敛百姓,饰车以文采,饰舟以刻镂,是以其民饥寒并至,而国乱矣。

  又曰:古之民未知饮食,故圣人耕稼,其为食也,以增气充虚。今则厚敛百姓以为美,蒸庖鱼鳖前则方丈,孤寡冻馁,虽欲无乱,不可得也。

  《孟子》曰:求也为季氏宰,无能改於其德,而赋粟倍於他日。孔子曰:"求也非我徒也,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。"

  又曰:耕者助而不税,则天下之农皆悦,而欲耕于其野也。

  《孙卿子》曰:成侯嗣君聚敛,计数之君也,未及取民者也。郑子产,取民者也,未及为政者也。管仲,为政者也,未及修礼者也。故修礼者王,为政者强,取民者安,聚敛者亡。

  《庄子》曰:北宫奢为卫灵公赋敛以锺,为坛于郭门之外,三日而成,上下之悬。王子庆忌见而问焉,曰:"子何术设之?"奢曰:"无敢设也。奢闻之,既彫,复归於朴。(还其用本性也。)伺乎其无识,(任其纯朴而已。)傥兮其怠疑。(无所取也。)华兮其送往而迎来。(无所欣悦。)来者勿禁,往者无止;(任彼尔也。)从其强梁,(从于众也。)随其曲傅,(无所系也。)因其自穷,(用其不得不尔。)故朝夕赋敛而毫毛不挫,(故无损也。)而况有大涂者乎?"

  韩子曰:赵简主出,税吏请轻重。简主曰:"勿轻勿重,重则利入於上,轻则利归於民。吏无有私利而正矣。"

  《孔丛子》曰:子思言苟变于卫君曰:"其才可将五百乘。"卫君曰:"吾知其才可。然变尝为吏,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,故弗用也。"子思曰:"夫圣人之官人,如大匠之用木也,取其所长,弃其所短。今君以二卵弃扞城之将,不可使闻於邻国也。"公曰:"谨受命。"

  《淮南子》曰:或有罪,而可赏;或有功,而可罪者。始,西门豹治邺(西门豹,魏文候之官。)食无积粟,府无储钱,库无兵甲,官无计会。人数言其过於文侯,文侯身往行其县,果若人言。文侯曰:"翟璜任子治邺,邺大乱。子能变道则可,不能,将加诛於子。"西门豹曰:"王主富民,霸主富武,亡国富府库。今君欲为霸者也,臣故蓄积於民。君以为不然,臣请先登鼓之,甲兵粟米可立直也。"乃登城而鼓之,致甲笴(甲,铠苛,操箭矢也。)兵弩而出。再鼓,服健载粟而至。(服,驾出也。揵,担。)文侯曰:"罢之。"西门豹曰:"与民信非一日积也,一举而欺之,其后不可复用也。燕尝侵魏八城,请北击之,以复侵地。"遂举兵击燕,复地而后反。此有罪而可赏者也。解篇为东封,(解篇,魏臣,治东封也。)上计而入三倍。有司请赏之。文侯曰:"吾土地非益广也,人民非益众也,何以三倍?"对以冬伐木而积之,以春浮之河而鬻之。文侯曰:"民寒以力耕,暑以强耘,秋以收敛,冬间无事,又伐林而积之,负轭而浮之於河,是用民不得休息也。民以敝矣,虽有三倍之入,将焉用之?"此有功而可罪者也。

  《太公兵法》曰:武王问太公胜负何。如太公对曰:"夫纣之行不由理,精兵酒池,赋敛甚数,百姓苦之。"

  《国语》曰:斗且廷见令尹子常。(子常,令尹子囊之孙囊互。)子常与之语,问畜货聚马。归以语其弟曰:"楚其亡乎?不然,令尹其不免乎?吾见令尹,问畜聚积实,实若饿豺虎焉。殆必亡者。"

  晁错上书曰:阴阳不和,水旱为灾,一亡也;县官重责,更赋租税,二亡也;贪吏并出,受取不已,三亡也。

  《说苑》曰:晋平公好乐,多赋敛,不治城郭。曰:"敢谏者死。"国人忧之。有咎犯者谏,公曰:"善。"乃屏锺鼓,除竽瑟,遂与咎犯参治国焉。

  又曰:晏子饮景公酒,令器必新。家老曰:"财不足,敛於民。"晏子曰:"止。夫乐者,上下同之。今上乐其乐,下伤其费,是独乐者也,不可。"

  《新序》曰:魏文侯出游,见路人反裘而负刍。文侯曰:"胡为反裘而负刍?"对曰:"臣爱其毛。"文侯曰:"若不知其里尽而毛无所植?"明年,东阳上计钱十倍,大夫毕贺。文侯曰:"此所以贺我者,譬无异夫彼路人反裘而负刍也。将爱其毛,不知其里尽,毛无所植也。今吾田地不加广,士民不加众,而钱十倍,必取士大夫也。吾闻之,下不安者,其上不可居也。此非所以贺我。"

  又曰:中行寅将亡,乃召其太祝而欲加罪焉。祝简对曰:"昔吾先君中行密子,皮车十乘,不忧其薄也,忧德义之不足也。今主君有车百乘,不忧德义之薄也,惟患车之不足也。夫船车饰则敛厚,敛厚则民怨谤诅矣。且君苟以祝为有益於国乎,则诅亦将为亡矣。国亡,不亦宜乎?"

  桓谭《新论》曰:汉定以来,百姓赋敛一岁为四十馀万万。吏俸用其半,馀二十万万,藏于都内为禁钱。少府所领园地作务之八十三万万,以给宫室供养诸赏赐。

  郭子曰:王夷甫妇,郭太宁女,才拙而性刚,聚敛无厌,夷甫患之而不能禁。时其乡人幽州刺史李阳京都大使,犹汉之楼护,(护字君卿。)郭氏甚惮之。夷甫骤谏之,乃云:"非但我言卿不可,李阳亦谓不可。"郭氏乃为少损。

  京氏《别对灾异》曰:火起灾何?人君贪财,赋敛尽民货,即火为起。不救,必有日蚀之灾矣。其救之也,举廉贞士为首之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二十八 ◎治道部九

 

  ○贡举上

  《周礼·地官》乡大夫之职曰:正月之吉,受教法于司徒,退而颁之于其乡吏,使各以教其所治,以考其德行,察其道艺。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,辨其可任者。以岁时入其书。三年则大比,考其德行道艺,而兴贤者、能者。乡老及乡大夫帅其吏与其众寡,以礼礼宾之。(贤者,有德行者也。能者,有道艺者也。众寡谓乡民之善者无多少也。郑司农云:兴贤者,谓若今举孝廉;兴能者,谓若今举茂才。玄谓变举言兴者,谓合众而尊宠之。)厥明,乡老及乡大夫、群吏,献贤能之书于王,王再拜受之,登于天府,内史二之。(献犹进也。王拜受之,重得贤者。王上其书于天府。天府,掌祖庙之宝藏者。内史副写其书者,当诏王爵禄之时。)

  《礼记·王制》曰:命乡论秀士,升之司徒,曰选士。(移名于司徒也。秀士,乡大夫所考有德行道艺者。)司徒论选士之秀者,而升之学,曰俊士。(可使习礼者学大学。)升於司徒者,不征於乡;升於学者,不征於司徒,曰造士。(不征,不给其繇役。造,成也。能习礼则为成士。)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,以告于王,而升诸司马,曰进士。(司马,夏官,卿主邦政者。进士,可进受爵禄也。)司马辨论官材,论进士之贤者,以告于王,而定其论。(各署其所长。)论定,然后官之;任官,然后爵之;位定,然后禄之。

  又《曾子问》曰:凡语於郊者,(语谓论说於郊学。)必取贤敛才焉。或以德进,或以事举,或以言扬。(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升诸司马曰进士,谓此矣。)

  又《射义》曰:古者天子之制:诸侯岁献贡士於天子,天子试之於射宫,其容体比於礼,其节比於乐,而中多者得与于祭。其容体不比於礼,其节不比於乐,而中少者不得与于祭。数与于祭而君有庆,数不与於祭而君有让。天子将祭,必先习射于泽。泽者,所以择士也。已射于泽,而后射于射宫。射中者得与于祭,不中者不得与於祭。

  《汉书》曰:高帝十一年,诏曰:"贤士大夫既与我定有天下,而不与吾共安利之,可乎?有肯从我游者,吾能尊显之,以布告天下。御史中执法下郡守,其有意称明法者,必身劝为之驾。遣诣丞相府,署行义年,有其人而不言者免官。"

  又曰:惠帝四年,诏举民、孝弟力田者复其身。高后元年,初置孝弟力田二千石者一人。(特置此官而尊其秩,欲以劝勉天下,各令敦行务本。)

  又景帝后元二年,诏曰:"廉士,寡欲易足,今訾算十以上乃得官廉士算不必众。有市籍不得宦,无訾又不得宦,朕甚愍之。訾算四得官。"(有市籍谓贾人有财不得为吏。赀,万钱;算,百二十也。十万,时疾吏之贪。以为衣食足知荣辱,故限赀十万乃得为吏。廉士无赀,减至四算乃得官。)

  又曰:武帝建元初,始诏天下举贤良方正、直言极谏之士。其理申、商、韩非、苏秦、张仪之言乱国政者,皆罢之。

  又曰:元光元年,举董仲舒对策曰:"今郡守县令,民之师帅,所使承流而宣化也。故师帅不贤则主德不宣,恩泽不流。今吏既亡教训於下,或不承用主上之法,暴虐百姓,与奸为市,(言小吏有为奸欺者,守令不举,乃反与之交易求利也。)贫穷寡弱,冤苦失职,甚不称陛下之意。夫长吏多出于郎中、中郎,吏二千石子弟选郎吏又以富赀,未必贤也。且古所谓功者,以其任官称职为差,非所谓积日累久也。故小材虽累日,不离于小官;贤材虽未久,不害为辅佐。是以有司竭力尽知,务理其业,而以赴功。今则不然。累日以取贵,积久以致官。是以廉耻贸乱,贤不肖混淆也。诸侯、列卿、郡守、二千石各择其吏民之贤者,岁贡各二人,以给宿卫,且以观大臣之能。所贡贤者有赏,不肖者有罚。夫如是,诸侯、吏二千石皆尽心於求贤,天下之士,可得而官使也。(授之以官,以使其材。)无以日月为功,实试用贤能为上。量材而授官,录德而定位,(录德存视之也。)则廉耻殊路,贤不肖异处矣。"帝因是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,又限以四科。至五年,诏征吏人有明当代之务、习先圣之术者,县次给食,令与计偕。"(计者,上计簿使也。郡国每岁遣诣京师。上之。偕者,俱也。令所征之人与计者俱来,而县次给之也。)

  又元朔元年,诏曰:"夫本仁祖义,褒德禄贤,劝善刑暴,(本仁祖义谓以仁义为本始也。)五帝三王所繇昌也。故诏执事兴廉举孝,庶几成风。夫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;三人并行,厥有我师。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,是化不下究,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。(究,竟也。言见壅遏,不得闻于天子也。)且进贤受上赏,蔽贤蒙显戮,古之道也。其与中二千石、礼官、博士议不举者罪。"是时天下慎法,莫敢谬举,而贡士盖鲜,故有斯诏。有司奏议曰:"古者诸侯贡士,一适谓之好德,再适谓之贤贤,三适谓之有功,乃加九锡。不贡士,一则黜爵,再则黜地,三而黜爵削地矣。夫附下罔上者死,附上罔下者刑,与闻国政而无益于民者斥,在上位而不能进贤者退。其不举孝、不奉诏,当以不敬论;(为其不求士报国也。)不察廉为不胜任也,当免。"奏可。凡国之官,非傅相,其地既自署置,又调属僚及部人之贤者,举为秀才廉吏而贡于王庭,多拜为郎,居三署,无常员,或至千人,属光禄勋。故卿校牧守居闲待诏,或郡国贡送,公车征起,悉在焉。光禄勋复於三署中铨第郎吏,岁举秀才廉吏出于他官以补缺员。(后汉制同。)

  又元封五年,诏曰:"盖有非常之功,必待非常之人。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,(踶,蹈也。奔踶者,乘之即奔,立则踶人也。踶音徒计反。)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。(负俗谓被代讥论也。累音力瑞反。)夫泛驾之马,(泛,覆也。音芳勇反。字本作{西乏}覆后通用耳。覆驾者,言马有逸气而不修轨彻也。)跅弛之士,(跅者,无检局也。弛者,放废不遵度礼也。跅音吐各反。弛音式尔反。)亦在御之而已。其令州县,察吏人有茂材异等(茂材异等者,超等轶群,不与凡同。)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。"(绝远之国。)初,公孙弘以儒术为丞相,天下学士靡然向风。时太常孔臧等曰:"请太常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,复其身。太常择人年十八人以上、仪状端正者补博士弟子。郡国县官有好文学、敬长上、肃政教、顺乡里、出入不悖,所闻,二千石谨察可者,常与计偕,诣太常,得受业如弟子。一岁皆辄通一艺以上,补文学掌故缺;其高第可以为郎中者,太常籍奏;即有秀才异等,辄以名闻。其不事学、若不材及不能通一艺,辄罢之;而诸不称者罚。"

  又曰:孝昭始元初,遣故廷尉王平等五人(前为此官,今不居,皆谓之故。)持节行郡国,(行,下更反。)举贤良。孝宣帝时,谏大夫王吉上言曰:"今使吏得任子弟,(子弟以父兄任为郎。)率多骄骜,不通今古,(骜傲同音。)至于积功理人,无益于人,此《伐檀》所为作也。(《伐檀》,诗篇名,刺不用贤也。)宜明选求贤,除任子弟之令。"

  又曰:孝元帝永光元年二月,诏丞相、御史举质朴敦厚、逊让有行者,光禄岁以此科第郎从官。(始令丞相御史举其四科人以擢用之,而见在郎及从官又令光禄每岁依此科考校,定其第高下,用知其人贤否。)又诏列侯举茂材。谏大夫张勃举太官献丞陈汤,(献丞,主贡献物。)汤有罪,勃坐削户百。会薨,故赐谥曰缪侯。(以举所举不得人,故加恶谥。缪者,妄也。)其劝勃也如是。故官得其材,位必久安,为吏长子孙,居官以为姓号,三代以降,斯之为盛。

  《汉书音义》曰:甲乙科谓作简策难问列置案上,在试者意投射取而答之,谓之射策。上者为甲,次为乙。若录政化得失,显而问之,谓之对策也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建武七年,下诏曰:"此阴阳错谬,日月薄蚀,百姓有过,在予一人。公卿司隶州牧举贤良、方正各一人,遣诣公车,朕将览试焉。"

  又曰:韦彪上议曰:"宜以才行为先,不可纯以阀阅。然其要归,在于选二千石。二千石贤,则贡举皆得其人矣。"帝深纳之。

  又曰:章帝建初元年,诏曰:"夫乡举里选,必累功劳。今刺史、守相不明真伪,茂才孝廉,岁以百数,既非能显而当授之政事,甚无谓也。每寻前代举人贡士,或起畎亩,不系阀阅。(《史记》明其等曰阀,积其曰阅。言前代举人,务取贤才,不拘问它。)敷奏以言,则文章可采;明试以功,则政有异迹,文质彬彬,朕甚嘉之。其令太傅、三公、中二千石、二千石、郡国守相举贤良、方正、能直言极谏之士各一人。"

  又章帝建初五年,诏曰:"公卿已下,其举直言极谏、能指朕过失者各一人,遣诣公车,将亲临问焉。其以岩穴为先,勿取浮华。"

  《汉官仪》曰:建初八年十二月己未,诏书辟士四科:一曰德行高妙,志节清白;二曰经明行修,能任博士;三曰明晓法律,足以决疑,能案章覆问,文任御史;四曰刚毅多略,遭事不惑,明足照奸,勇足决断,才任三辅,皆存孝悌清公之行。自今以后,审四科辟召,及刺史、二千石察举茂才尤异者,孝廉、廉吏务实校试以职。有非其人,不习官事,正举者故举不实,为法罪之。

  《后汉书》和帝永光五年,诏曰:"选举贤良,为政之本。科别行能,必由乡曲。而郡国举吏,不加简择,故先帝明敕在所,令试之以职,乃得充选。又德行尤异,不须经职者,别署状上。而宣布以来,出入九年,二千石曾不承奉,恣心从好,司隶刺史,讫无纠察。今新蒙赦令,且复申敕,后有犯者,显明其罚。在位不以选举为忧,督察不以发觉为负,非独州郡也。是以庶官多非其人,下人被奸邪之伤,由法不行故也。"

  又永元六年,诏曰:"朕以眇末,承奉鸿烈。阴阳不和,水旱违度。济河之域,凶馑流亡,而未获忠言至谋所以匡救之策。寤寝永叹,用思孔疚。惟官人不得于上,黎民不安於下;有司不念宽和,而竞为苛刻;覆案不急,以妨人事。甚非所以上当天心,以济元元也。思得忠良之士,以辅朕之不逮。其令三公、中二千石、二千石、内郡守相举贤良、方正、能直言极谏之士各一人,昭岩穴,披幽隐,遣诣公车,朕将亲览焉。"帝乃亲临策问,选补郎吏。

  语窭元七年,诏曰:"元首不明,化流无良;政失于人,谪见于天。深惟庶事五教在宽,是以旧典因孝廉之举以求其人,有司详选郎官宽博有谋、才任典城者三十人。"既而悉以所选郎出补长相。

  语窭平十三年,诏曰:幽、并、凉州户口率少,边役众剧,束修、良吏进仕路狭。抚接夷狄,以人为本。其令缘边郡户口十万以上,岁举孝廉一人;不满十万,二岁举一人;五万以下,三岁举一人。

  又曰:安帝永初元年,诏公卿、内外众官、郡国守相举贤良、方正、有道术之士,明政术、达古今、能直言极谏者各一人。

  语窭初二年,诏曰:"昔在帝王,承天理人,莫不据璇玑、玉衡以齐七政。朕以不德,遵奉大业。而阴阳差越,变异并见。间令公卿、郡国举贤良、方正,远求博选,开不讳之路,冀得至谋,以鉴不逮。而所对皆循尚浮言,无卓尔异闻。其百僚及郡国吏人有道术、明习灾异阴阳之度、璇玑之数者,各使指变以闻。二千石长吏明以诏书博衍幽隐,朕将亲览,待以不次,冀获嘉谋,以承天诫。"又诏:"其明经,任博士,居乡里有廉清孝顺之称,才任理人者,国相岁移名,与计偕上。"

  五年,又诏曰:"为政之本,莫若得人。褒贤显善,圣制所先。济济多士,文王以宁。思得忠良正直之臣,以辅不逮。其令三公、特进、侯、中二千石、二千石、郡守、诸侯相举贤良、方正、达於政化、能直言极谏之士各一人,及至孝与众卓异者,并遣诣公车。朕将亲览焉。"

  又曰:胡广,南郡人。初为郡散吏。太守法雄之子真从家来,省其父。真颇知人。会岁终,应举,雄敕真助其求才。雄因大会诸吏,真自於牖间密占察之,乃指广以白雄,遂察孝廉。既到京师,试以章奏,安帝以广为天下第一。旬月拜尚书郎,五迁尚书仆射。

  又阳嘉元年,太学新成。诏曰:"试明经者补弟子,增甲乙之科,员各十人。除郡国耆儒皆补郎、舍人。"时尚书令左雄议改察举之制,限年四十以上儒者试经学,文吏试章奏。如有颜回、子奇之类,不拘年齿。尚书仆射胡广、尚书郭虔等驳之曰:"选举因才,无拘定制。六奇之策,不出经学;郑阿之政,非必章奏。甘、奇著用,年乖强仕;终、贾扬声,亦在弱冠。汉承周秦,兼览殷夏,祖德师经,参杂霸轨,圣主贤臣,代以致理。贡举之制,莫或回革。今以一臣之言,不可铲戾旧章。"竟从雄义。於是雄上言:"郡国孝廉,古之贡士,出则宰人,宣协风教。若其面墙,则无所施用。孔子曰'四十而不惑',礼称'强仕'。请自今孝廉年不满四十,不得察举,皆先诣公府。诸生试家法,文吏课笺奏,副之端门,练其虚实,以观异能,以美风俗。有不承科令者,正其罪法。若有茂才异行,自不拘年齿。"帝从之。乃班下郡国。明年,有广陵孝廉徐淑,年未及举,台郎疑而诘之,对曰:"诏书曰:'有如颜回、子奇,不拘年齿。'是故本郡以臣充选。"郎不能屈。雄诘之曰:"昔颜回问闻一知十,孝廉闻一知几耶?"淑无以对,乃遣还郡。于是济阳太守胡广等十馀人皆坐谬举免黜,惟汝南陈蕃、颍川李膺、下邳陈球等三十馀人得拜郎中。自是牧守畏慓,莫敢轻举。迄于永熹,十馀年间,察选清平,多得其人。雄又奏征海内名儒为博士,使公卿子弟为诸生,有志操者加其俸禄。及汝南谢廉、河南赵建,年始十二,各能通经。雄并奏拜童子郎。自是负书来学,云集京师。

  又桓帝诏曰:"孝廉、廉吏皆当典城牧人,禁奸举善,兴化之本,常必由之。诏书连下,分明恳恻,而在所玩习,遂至怠慢。选举乖错,害及元元。顷虽颇绳正,犹未惩改。方今淮夷未殄,军师屡出,百姓疲瘁,困于征发。庶望群吏,惠我劳人,蠲涤贪秽,以祈休祥。其令秩满百石,十岁以上,有殊才异行,乃得忝选。赃吏子孙,不得察举。杜绝邪伪请托之源,令廉白守道者,得信其操。"(信音申。古字通。)

  又曰:初平四年,试儒生四十馀人,上第赐位郎中,次太子舍人,下第者罢之。诏曰:"孔子叹学之不讲,则所识日忘。今耆儒年逾六十,去离本土,营求粮资,不得专业;结童入学,白首空归,长委农野,永绝荣望。朕甚悯焉。其依科罢者,听为太子舍人。"

  《齐书》左仆射王俭请解领选,谓褚彦回曰:"选曹之始,近自汉末。今若反古,使州郡贡计,三府辟士,与众共之,犹贤一人之意。古者选众,今则不然。奇材绝智,所以见遗於草泽也。"

  《梁书》:天监中,沈约上疏曰:"当今士子繁多,略以万计。常患官少才多,无地以处,秀才自别是一种仕官,非若汉代取人之例也。假使秀才对五问可称,孝廉答一策能过,此乃雕虫小道,何关理功得失?以此求才,徒虚语尔。"

  《后魏书》孝文时,韩麒麟子业宗上言曰:"前代取士,必先正名。故有贤良、方正之称。今州郡贡察,徒有秀、孝之名,无秀、孝之实。而朝廷但检其有门望,不复弹坐,如此则可别贡门望,以叙士人,何假置秀、孝之名也?夫门望者,是其父祖之遗烈,亦何益于皇家?苟有奇才,虽屠钓奴虏之贱,亦可用之;苟非其人,虽三后之胤,自坠于皂隶矣。或云代无奇才,不若取士于门。此亦失矣。岂可以世无周、邵,便废宰相而不置哉?但当校其才长铢重者,即先叙之,则贤才无遗矣。"

  《北齐书》曰:课试之法:中书策秀才,集书策考贡士,考功郎中策廉良。天子常服乘舆,出坐於朝堂中楹,秀才各以真草对。字有脱误者,呼起立席后;书有滥劣者,饮墨水一升;文理孟浪者,夺席脱容刀。

  《后周书》曰:宣帝大成元年,诏州举高才博学者为秀才,郡举经明行修者为孝廉。上州岁一人,下州三岁一人。

  《隋书》曰:文帝开皇中,制诸州贡士岁三人,工商不得入仕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二十九 ◎治道部十

 

  ○贡举下

  《唐书》曰:贞观中,诸州所举孝廉赐坐于御前,上问以皇王政术,及皇太子问以曾参说《孝经》,并不能答。太宗谓曰:"昔楚庄王议事,君臣莫逮,退而有忧色,曰:'诸侯能自得师者王,自谋而莫已若者亡。今不穀之不德,君臣莫吾逮,吾国几於亡乎?'朕发诏征天下俊异,才以浅近问之,咸不能答。海内贤哲,将无其人耶?朕甚忧之。"

  又曰:贞观中,考功员外郎王师旦知举。时冀州进士张昌龄、王公直并有俊才,声振京邑。而师旦考其文策全下,举朝不知所以。及奏等第,太宗怪无昌龄等名,因召师旦问之。曰:"此辈诚有词华,然其体性轻薄,文章浮艳,必不成令器。臣若擢之,恐后生相效,有变陛下风雅。"帝以为名言。后并如其说。

  又曰:贞观中,文皇帝尝私幸端门,见进士缀行而出,喜曰:"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。"

  又曰:调露二年,刘思立除考功员外郎。先时进士但试策而已,思立以其肤浅,奏请帖经及试杂文。自后因以为常。

  又曰:载初元年,试贡举人于洛城殿前,数日方毕。(殿前试人,自兹始也。)

  又曰:景云中,制曰:四方选集,群才辐辏,操斧伐柯,求之不远。其有能习二经,通大义者;综一史,知本末者;通三教宗旨,究精微者;善六书文字,辨声象者;傅雅曲度,和六律五音者;韬略学孙吴,识天时人事者;畅於词气,聪於受领,善敷奏吐纳者,咸令所司博采明试,朕亲择焉。

  又曰:长寿二年,左拾遗刘承庆上疏曰:"伏见比年已来,天下诸州所贡物,至元日皆陈在御前。惟贡人独於朝堂拜列,则金帛羽毛升于玉陛之下,贤良文学弃彼金门之外。恐所谓贵财而贱义,重物而轻人。伏请贡人至元日列在方物之前,以备充庭之礼。"制曰:"可。"

  又曰:开元中,诏谓州乡贡进士,见讫,宜令引就国子监谒先师,学官为之讲,质问疑义,仍令所司优厚设食。两馆及监内得解举人亦准此。其日清官五品已上及朝集使并往观礼,即为常式。(谒先师自此始也。)

  又曰:开元中,国子祭酒杨玚上言曰:"伏闻承前之例,每年应举常有千数,及第两监不过一二十人。臣恐三千学徒,虚费官廪;两监博士,滥糜天禄。臣窃见入仕诸色出身,每岁尚二千馀人,方於明经进士多十馀倍,自然服勤道业之士不及胥吏,以其效官,岂识先王之礼义?陛下设学校,务以劝进之;有司为限约,务以黜退之。臣之微诚,实所未晓。今监司课试,十已退其八九;考功及第,十又不收一二。若长以此为限,恐儒风渐坠,小道将兴。若以出身人多,应须诸色都减,岂在独抑明经进士?"上然之。

  又曰:开元中,敕:"今之明经、进士,则古之孝廉、秀才。近日已来,殊乖本意。进士以声韵为学,多昧古今。明经以帖谒诵为功,罕穷旨趣,安得为敦本复古?经明行修,以此登科,非选士取贤之道。其明经,自今以后,每经宜帖十,取通五以上免旧试一帖;仍按问大义十条,取六已上,免试经策十条。令若时务策三道,取达裥文性者与及第。其进士宜停小经,准明经帖大经十帖,取通四已上,然后准例试杂文策考,通与及第。其明经中有明五经已上,试无不通者,进士中兼有精通一史,能试策十条得六已上者,委所司奏听进止。其应试进士等唱第讫,具所试杂文策及送中书门下详覆,其所问明经大义日须对同举人考试,度能否共知取舍,无愧有功者达,可不勉欤?"

  又曰:乾元初,中书舍人李揆兼礼部侍郎。揆尝以主司取士,多不考实,徒峻其堤防,索其书策,殊未知艺不至者居文史之囿,亦不能摛其词藻,深昧求贤之意也。及其试进士文章,日於庭中设五经诸史及《切韵》本于床,而引贡士,谓之曰:"大国选士,但务得才,经籍在此,请恣寻检。"由是数日之间,美声上闻。

  又曰:上元年,刘峣上疏曰:国家以礼部为考廉之门,考文章於甲乙,故天下响应,驱於才艺,不务於德行。夫德行者,可以化人成俗;才艺者,可以约法立名。故有朝登甲科而夕陷刑辟,制法守度使之然也。陛下焉得不改而张之?至如日诵万言,何关理体?文成七步,未足化人。昔子张学干禄,仲尼曰:'言寡尤,行寡悔,禄在其中矣。'又曰:'行余馀力,则以学文。'今舍其本而条其未。况古之作,文必谐风雅。今之末学,不近典谟,劳心於卉木之门,极笔於烟霞之际。以此成俗,斯大谬也。昔者采诗观风俗,咏《卷耳》则忠臣喜,诵《蓼莪》而孝子悲。温良敦厚,诗教也。岂主于淫文哉?夫人之爱名,如水之务下。上有所好,下必甚焉。陛下若以德行为先,文艺为末,必敦德励行,以伫甲科。酆舒俊才,没而不齿;陈寔长者,拨而用之,则多士雷奔,四方风动,俗从于下,圣理於上。岂有不变者欤?

  又曰:宝应初,礼部侍郎杨绾奏请:每岁举人,依乡举里选,察秀才、孝廉。敕公卿以下集议。中书舍人贾至议曰:"杨绾所奏,实为正论。然衣冠迁徙,人多侨寓。士居乡土,百无一二。今依古制,恐取士之道未尽。今礼部每岁擢甲乙之科,足长浮薄之风,启侥幸之路矣。其国子博士等望加员数十道。大郡量署太学馆,令博士出外兼领郡官,召致生徒,依乎故事。保桑梓者,乡里举焉;在流寓者,庠序推焉。如此则青青不复兴刺,扰扰由其归本焉。"敕旨每州岁察孝廉,取在乡闾有孝悌廉耻之行荐焉。秀才,有司以礼待之,试其所通之学。五通之内精通一经,兼能对策,达于体理者,并量行业授官。

  又曰:宝应初,礼部侍郎杨绾奏:"贡举条,孝廉各令精通一经,其取《左氏传》、《公羊》、《穀梁》、《礼记》、《周礼》、《仪礼》、《毛诗》、《尚书》、《周易》,任通一经,每经问义二十条,皆取旁通诸义,务穷根本。试策三道,问古今理体,及当时要务,取堪行用者,仍每日问一道,频三道毕日。经义及策全通为上第,其上第者,望付吏部,便与官。其问义每十条通七,策通二为中第,与出身。下者罢之。又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皆圣人深旨,《孟子》亦儒门之达者,其学官望兼习此三者,共为一经,其试如上。秀才举人,望令精通五经,问义二十条,对策试一五道,全通者为上第,送名中书门下,请超与处分。问义十条通七,策通四为中第,中第者送吏部与官。下者罢之。孝悌力田,但能熟读一经,言音典切,即令所司举送试,通,便与出身。今年举人,或旧业既习,理难速改,或远州所送,身已在途,事须收奖,不可中废。其今秋举人中有情愿依旧业举者,亦听。今年之后,一依新格。"敕旨:"进士明经,置来日久,今顿令改业,恐难有其人。诸色举人,宜与旧法兼行。"

  又曰:建中初,中书舍人权知礼部贡举赵赞奏:"应口问大义、明经等。举人明经之目,义以为先。比来相承,惟务习帖,至于义理,少有能通。经术寝衰,莫不由此。今若顿取大义,恐全少其人。欲且因循,又无以劝学。请约举司旧例,稍示考义之难,承前问义。不形文字。落第之后,喧竞者多。臣今请以所问录于纸上,各令直书其义,不假文言。既与策有殊,又事堪微证,凭此取舍,庶归至公。如有义策全通者,五经举人,请准广德元年七月敕,超与处分,明经请减两选。伏请每岁甄奖不过数人,庶使经术渐兴,人知教本。"敕旨:"明经义策全通者,令所司具名闻奏,续商量处分。馀依。"

  又曰:建中初,尚书左选权知礼部贡举顾少连奏:"伏以取士之科,以明经为首;教人之本,则义理为先。至于帖书,及以对策,皆形文字,并易考寻。试义之时,独令考对,对答之失,覆视无凭。黜退之中,流议遂起。伏请准建中二年十二月敕,以所问录於纸上,各令直书其义,不假文言。仍请依经疏对。"敕旨:"宜依元和二年十二月礼部贡院奏,五经举人请罢试口义,准旧试墨义十条,五经通六便放入策。"诏从之。

  又曰:建中三年四月,敕礼部:"应进士举人等,自今已后,如试官并不合选,诸色出身人等,有应举者,宜先於举司陈状,准例考试。如才堪及第者,送名中书门下,重加考核;如实不堪,郎令所司追纳告身,注毁官甲,准例与及第,至选日仍稍优与处分;其正员官,不在举限。"

  又曰:贞元中,兵部侍郎陆贽权知贡举,时崔元翰、梁肃文艺冠时。贽输心於肃与元翰,推荐艺实之士。升第之日,虽众望不惬,然一岁选士才十四五,数年之内,居台省者十馀人。

  又曰:元和三年四月,以起居舍人翰林学士王涯为都官员外郎,吏郎员外郎韦贯之为果州刺史。先是,策贤良,诏杨於陵、郑敬、李益与贯之同考覆。是时牛僧儒、皇甫湜、李宗闵条对甚直,无所畏避。考官第其策,皆居三等。权幸或恶其诋己,而不中第者乃注解其策,同为唱诽。又言,涯居翰林,其甥皇甫湜中选,考核之际,不先上言,故同坐焉。居数日,贯之再黜巴州司马,涯虢州司马,杨於陵遂出为广州节度。裴垍时为翰林学士,居中覆视,无所同异。及为贵幸,泣诉请罪于上。上不得已,罢垍翰林学士,除户部侍郎。

  又曰:元和中,权知礼部侍郎庾承宣奏:"臣有亲属,应明经进士举者,请准旧例,送考功考试。"从之。

  又曰:长庆元年,敕:"今年钱徽下进士郑朗等一十四人,宜令中书舍人王起、主客郎中知制诰白居易等重试。"覆落十人。三月丁未,诏曰:"国家设文学之科,本求才实,苟容侥幸,则异至公。访闻近日,浮薄之徒扇为朋党,谓之关节,干扰主司。每岁策名,无不先定。永言败俗,深用兴怀。郑朗等昨令重试,不求深僻题目,贵观学艺浅深。《孤竹管》是祭天之乐,出于《周礼》正经,阅其程试之文,都不知其本事。词律鄙浅,芜颣可知。其孔温业等三人粗通,可与及第,其馀落第。今后礼部举人,宜准开元二十五年敕,及第人所试杂文并策,先送中书门下详覆。"

  又曰:长庆中,礼部侍郎王起奏曰:"伏以礼部放榜,已是成名;中书重覆,尚未及第。若重覆之中,万一不定,则放榜之后,远近误传。其於事理,实为非便。臣伏请每年进士堪及第者,本司考试讫,其诗赋先送中书门下详覆后,敕却下本司,然后准旧例,大字放榜。"从之。

  又曰:太和初,以散骑常侍冯宿、太常少卿贾餗、库部郎中庞严为考官。策第二十二人。而前进士刘蕡策最切直,不居是选。其间指陈时事,不避贵近,言词激切,士林感动,虽晁、董无以过也。而考官有所畏忌,不敢上闻,随例摈斥。识者之议,喧然不平,守道正人传其文,至有相对而泣者。谏官等或将其策白于宰臣,宰臣怯惮,亦不敢为之明白。登科人李郃者,深有所愧,抗表请让官于蕡,事竟不行。天复初,刘季述败,起居郎罗衮上疏请追赠蕡。於是下诏赠左谏议大夫,仍访子孙叙用。初,蕡条对制策,言宦官权盛,后必为患。及是,果然也。

  又曰:太和中,礼部侍郎李汉奏:"准大和七年八月敕,贡举人不要试诗赋策,且先帖大经小经,共十帖,次对正义十道,次试论义各一首讫,考核,放及第。"

  又曰:太和八年,中书门下奏:"进士放榜,旧例礼部侍郎皆将及第人名先呈宰相,然后放榜。伏以委任有司,因当精慎。宰臣先知取舍,事匪至公。今年以后,请便令放榜,不用先呈人名。其及第人,所试杂文及乡贯三代名讳,并当日送中书门下。"便令定例。

  又曰:会昌三年,敕:"礼部所放进士及第人数目,今后但据才堪者即与,不要限人数。每年止于十人五人总得。"

  又曰:会昌四年,中书门下奏:"朝廷设文学之科,以求髦俊,台阁清选,莫不由兹。近缘核实,不在於乡闾,超名颇杂於非类,致有跋扈之地。请计交通,将澄化源,在举明宪。臣等商量,今日以后,举人於礼部纳家状,后望依前,五人自相保,其衣冠,则以亲姻故旧久同游处者,其江湖之士,则以封壤接近素所诸知者为保。如有缺孝弟之行、资朋党之势、迹由邪径、言涉多端者,并不在就试之限。如容情故自相隐蔽,有人纠举,其同保人并三年不得赴举。仍委礼部,明为戒励,编入举格。"敕旨依奏。

  又曰:大中初,礼部侍郎魏扶放及第二十三人,续奏堪放及第三人。封彦卿、崔涿、郑延休等皆以文艺为众所知,其父皆在重任,不敢选取。其所试诗赋并封奉进,止令翰林学士、户部侍郎、知制诰韦琮等考,尽合程度。其月二十三日奉进,止并付所司放及第:"有司考试只合在公,如涉徇私,自有刑典。从今以后,便依常例取舍,不得别有奏闻。"

  又曰:大中初,敕:"自今放进士榜后,杏园任依旧宴集,所司不得禁制。"(先是武宗好巡游曲江亭,禁人宴聚故也。)

  又曰:大中九年,吏部试宏辞举人,漏泄题目,为御史所劾。侍郎裴谂改及国子祭酒,郎中周敬罚两月俸,考官刑部郎中唐扶出为虔州刺史,监察御史冯颛罚一月俸。其登科十人并落下。

  又曰:大中十年,礼部侍郎郑颢进诸家科目记十三卷。敕付翰林,自今放榜后,仰写及第人姓名及所试诗赋题目进入,仍令所司逐年编次。

  又曰:大中十二年,中书舍人李藩知举,放博举宏辞科陈琬等三人。及进诗赋论等,召藩谓曰:"所试诗中重用字,何如?"潘曰:"钱起《湘灵鼓瑟诗》有重用字,乃是庶几。"上曰:"此诗似不及起。"乃落下。

  李肇《国史补略》曰:进士为时所尚久矣,是故俊乂由其中出者,终身为闻人,故争名常切。其都会谓之举场,通称谓之秀才,投刺谓之乡贡,得第谓之前进士,互推敬谓之先辈,俱捷谓之同年,有司谓之座主,京兆府考而升者谓之等第,外府不试而贡者谓之拨解,(然拨解亦须预记人为词赋,非谓自荐。将试相保谓之合。)保,群居而赋谓之私试,造请权要谓之关节,激扬声价谓之往还,既捷列名於慈恩寺谓之题名,会大宴于曲江亭谓之曲江会,(曲江大会在关试后,亦谓之关宴。宴后同年各有所之。归乡间谓之离会。)籍而入选谓之春关,不捷而醉饱谓之打眊燥,匿名造谤谓之无名子,退而隶业谓之夏课,挟藏而入试谓之书策。此其略也。其风俗系于先达,其制置存于有司。虽然,贤者得其大志,故位极人臣,常十有二三,登显列十有六七。

  ○制举科(附)

  《唐书》显庆三年二月,志烈秋霜科。(韩思彦及第。)乾封元年,幽素科。(苏瑰、解琬、苗神容、格辅、元除昭、刘讷言、崔谷神及第。)上元三年正月,词殚文律科。(崔融及第。)

  永隆元年,岳牧举。

  垂拱四年十二月,词标文苑科。(房晋、皇夔、王旦及第。)

  永昌元年正月,蓄文藻之思科,(彭景直及第。)抱儒素之业科。(李文愿及第。)

  长寿三年四月,临难不顾、徇节宁邦科。(薛稷、寇泚及第。)

  证圣元年,长才广度、沉迹下僚科。(张猗及第。)

  通天元年,文艺优长科。(韩璘及第。)

  神功元年九月,绝伦科。(苏颋、崔玄童、袁仁、敬可凤、孟温礼、洪子与、卢从愿、赵不欺及第。)

  大足元年理选,使孟诜试拨萃科、(崔翘、郑微及第。)少疾恶科。(冯万石及第。)

  长安二年龚黄科。(马克麾及第。)

  神龙二年,才膺管乐科、(张大求、魏启心、魏愔、卢绚、张文成、褚璆、咸庆业、郭邻、赵不为及第。)才高位下科。(冯万石、晁良贞、张敬及第。)

  三年,材堪经邦科、(张九龄、康元瑰及第。)贤良方正科。(苏晋、宋务光、寇泚、卢怡、吕恂及第。)

  景龙三年,抱器怀能科、(夏侯銛及第。)茂才异等科。(王敬从、卢重弘及第。)

  景云二年,文以经国科、(袁晖、韩朝宗及第。)藏名负俗科。(李俊之及第。)

  先天元年,文经邦国科、(韩休及第。)藻思清华科、(赵冬曦及第。)寄以宣风则能兴化变俗科、(郭璘之及第。)道侔伊吕科、(张九龄及第。)手笔俊拨超越辈流科。(杜昱、张子渐、张秀明、常无名、赵居贞、贾登、那巨及第。)

  开元二年,直言极谏科,(梁昇卿、袁楚客及第。)哲人奇士逸沦屠钓科,(孙逖及第。)良才异等科。(邵闰之、崔翘及第。)

  五年,文史兼优科、(李昇期、康子九、达奚珣及第。)文儒异等科。(崔侃、褚庭晦及第。)

  六年,博学通议科。(郑少微、萧诚及第。)

  七年,文词雅丽科。(邢巨苗、晋卿、褚思光、赵良器及第。)

  十二年,将帅科。(裴敦复、房自谦及第。)

  十五年,武足安边科、(郑昉、樊衡及第。)高才沉沦草泽自举科。(邓景山及第。)

  十七年,才高未达沉迹下僚科。(吴巩及第。)

  十九年,博学宏词科。(郑昉、陶翰及第。)

  二十一年,多才科。(李史鱼及第。)

  二十三年,王霸科、(刘璀、杜绾及第。)智谋将帅科。(张重光、崔圆、李广琛及第。)

  天宝元年,文词秀逸科。(崔明允、颜真卿及第。)

  六年,风雅古调科。(薛据及第。)

  十三年二月,词藻宏丽科。(杨绾及第。)

  大历二年,乐道安贫科。(杨膺及第。)

  六年,讽谏主文科。(郑珣瑜、李益及第。)

  建中元年,贤良、方正、能直言极谏科,(姜公辅、元友直、樊泽、吕元膺及第。)文词清丽科,(奚陟、梁肃、刘公亮、郑辕、沈封、吴通玄及第。)经学优深科,(孙玭、黎逢白、季随及第。)高蹈丘园科,(张绅衡、良儒、苏哲及第。)军谋越众科,(夏侯审、平知和、郑儋、凌正、周渭、丁侁及第。)孝悌力田、闻于乡闾科。(郭黄中、崔浩、李牧及第。)

  贞元元年九月,贤良、方正、能直言极谏科,(韦执谊、郑利用、穆贤、杨鄬、裴复、柳公绰、归登直、李言、崔邠、郑敬、魏弘、简回、元估、徐衮及第。)博通坟典达于教化科,(熊执易、刘简甫及第。)识洞韬略,堪任将帅科。(许贽及第。)

  四年四月,贤良、方正能直言极谏科,(崔元翰、裴次元、季彝、崔丰、史牟、陆震、柳公绰、赵参、徐弘毅、韦彭寿、邹儒立、王乃、杜伦、元易、王真及第。)清廉守节政术可称堪任县令科,(李巽及第。)孝悌力田闻于乡闾科。(张皓及第。)

  十年十月,贤良、方正能直言极谏科,(裴垍、王播、朱谏、裴度、熊执易、许尧佐、徐弘毅、崔群、皇甫镈、王仲舒、许季同、仲子陵、郑士林、丘颛及第。)博通坟典,达于教化科,(朱颖及第。)详明政术,可以理人科。(张平叔、李景亮及第。)

  其年四月,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,(元稹、韦惇、独孤郁、白居易、曹景伯、韦庆复、崔绾、罗让、崔护、薛存庆、章珩、李璠、元修、萧俛、沈传师、柴宿及第。)达于吏理可使从政科。(陈岵及第。)

  三年四月,贤良、方正直言极谏科,(牛僧孺、皇甫湜、李宗闵、李正封、吉弘宗、徐晦、贾练、王起、郭球、姚衮、便威及第。)博通坟典,达于教化科,(冯苞、陆旦及第。)军谋宏远材任将帅科,(樊宗师及第。)达於吏理、可使从政科。(萧睦及第。)

  长庆元年十二月,贤良、方正能直言极谏科,(宠严、任琬、吕述、姚中、韦曙、李回、崔椵、崔龟从、韦正实、崔知陈、白玄锡及第。)详明政术,可以理人科,(崔郢及第。)军谋宏远材任将帅科,(吴思、李商卿及第。)博通坟典,达於教化科。(李思玄及第。)

  宝历元年四月,贤良、方正能直言极谏科,(唐申、相俭、韦端、符钅予、元褒、萧敞、相鲁士、来择、赵祝、裴惲、韦繇、李昌实、严封、李涯、萧夷中、求元晦及第。)详明吏理,达于教化科,(韦正实及第。)军谋宏远,材任边将科。(裴俦、侯云章及第。)

  太和二年闰三月,贤良、方正能直言极谏科,(裴休、裴素、李郃、南卓、李甘、杜牧、马植、郑亚、崔博、崔玙、王式、罗邵京、崔渠、韩宾、崔慎由、苗愔、韦昶、崔焕、崔谠及第。)详明吏理,达於教化科,(宋及第。)军谋宏达,堪任将帅科。(郑冠、李式及第。)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三十 ◎治道部十一

 

  ○荐举上

  《礼记·檀弓下》曰:赵文子知人,所举於晋国,管库之士,七十有馀家。(管库之士,府吏以下官长所置也。举之於君,以为大夫士也。管,键也。库,物所藏。)

  《礼记·杂记》曰:管仲遇盗,取二人焉,上以为公臣,曰:"其所与游僻也。可人也。"(言此人可也。但居恶人之中,使之犯法。)

  又《儒行》曰:儒有内称不避亲,外举不避怨,程功积事,推贤而进达之,不望其报;苟利国家,不求富贵。其举贤援能,有如此者。

  《左传·庄公》曰:鲍叔帅师来言曰:"子纠,亲也,请君讨之。(鲍叔乘胜而进军,志在生得管仲,故托不忍之辞。)管、召,仇也,请受而甘心焉。"(管仲射桓公,故曰仇。甘心,言欲快意戮杀之。)乃杀子纠於生窦,召忽死之。管仲请囚,鲍叔受之,及堂阜而税之。(堂阜,齐地。或曰鲍叔解夷吾缚於此,因以为名。)归而以告曰:"管夷吾治於高傒,(高傒,齐卿高敬仲也。言管仲治理政事之才多於敬仲。)使相可也。"公从之。

  又《僖中》曰:"晋侯问原守於寺人勃鞮。对曰:"昔赵衰以壶飧从径,馁而弗食。"(言其廉且仁,不忘君也。径犹行也。)故使处原。(从披言也。衰虽有大功,犹简小善以进之,示不遗劳。)

  又《僖下》曰:楚子将围宋,使子文治兵於暌,终朝而毕,不戮一人。(暌,楚邑。自旦及食时为终朝。)子玉复治兵於蒍,终日而毕,鞭七人,贯三人耳。(蒍,楚邑。自旦夕为终日。)国老皆贺子文子,子文饮之酒。蒍贾尚幼,后至,不贺。子文问之。对曰:"不知所贺。子之传政於子玉,曰'以靖国也。'靖诸内而败诸外,所获几何?子玉之败,子之举也。举以败国,将何贺焉?"

  又曰:初,臼季使过冀,见冀缺耨,其妻馌之。敬,相待如宾。与之归,言诸文公曰:"敬,德之聚也。能敬必有德。德以治民,请君用之。"公曰:"其父有罪,可乎?"对曰:"舜之罪也殛鲧,其举也兴禹。管仲,桓公之贼也,实相以济。《康诰》曰:'父不慈,子不祗,兄不友,弟不恭,不相及也。'《诗》曰:'采葑采菲,无以下体。'君取节焉可也。"文公以为下军大夫。

  又曰:晋蒐於被庐,作三军,谋元帅。赵衰曰:"郤穀可,臣亟闻其言矣,说礼乐而敦《诗》、《书》。《诗》、《书》,义之府也;礼乐,德之则也;德义,礼之本也。《夏书》:'赋纳以言,明试以功,车服以庸。'君其试之。"乃使郤穀将中军。

  又曰:秦伯伐晋,济河焚舟,取王官及郊。晋人不出,遂自茅津济,封殽尸而还。遂霸西戎,用孟明也。君子是以知秦穆之为君也,举人之周也。(周,备也。不偏以一恶弃其善。)与人之壹也;(一无二心。)孟明之臣也,其不解也,能惧思也;子桑之忠也,其知人也,能举善也。(子桑,公孙技,举孟明。)《诗》曰:"于以采蘩,于沼於沚;于以用之,公侯之事。"秦穆有焉。"夙夜匪懈,以事一人",孟明有焉。"诒厥孙谋,以燕翼子",子桑有焉。(言子桑有举善之谋。)

  又曰:晋蒐於夷,舍二军。使狐射姑将中军,赵盾佐之。阳处父至自温,改蒐於董,易中军。阳子,成季之属也,故党於赵氏,且谓赵盾能。曰:"使能,国之利也。"是以上之。宣子於是乎始为国政。

  又《文下》曰: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,(高阳,帝颛顼之号。八人,其苗裔。)苍舒、隤敳、梼戭、大临、尨降、庭坚、仲容、叔达,(此即垂、益、禹、皋陶之伦。庭坚即皋陶字。)齐、圣、广、渊、明、允、笃、诚。天下之民,谓之八恺。高辛氏有才子八人,伯奋、仲堪、叔献、季仲、伯虎、仲熊、叔豹、季貍,(高辛,帝喾之号。此八人,稷、契、朱虎、熊罢之伦。)忠、肃、共、懿、宣、慈、惠、和。天下之民,谓之八元。此十六族也,世济其美,不陨其名,以至於尧。尧不能举。舜臣尧,举八恺,使主后土,以揆百事,莫不时序,地平天成。举八元,使布五教於四方,父义、母慈、酗裱、弟恭、子孝、内平、外成。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,同心戴舜,以为天子,以其举十六相,去四凶也。

  又《襄三》曰:祁奚请老,(老,致仕。)晋侯问嗣焉。(嗣,续其职者。)称解狐,其仇也。将立之而卒。(解狐卒。)又问焉。对曰:"午也可。"(午,祁奚子。)於是羊舌职死矣。晋侯曰:"孰可以代之?"对曰:"赤也可。"(赤,职之子伯华。)於是使祁午为中军尉,羊舌赤佐之。(各承其父。)君子谓祁奚於是能举善矣,称其仇,不为谄;立其子,不为比;举其偏,不为党。《商书》曰:"无偏无党,王道荡荡。"其祁奚之谓矣。解狐得举,(未得位,故曰得举。)祁午得位,伯华得官,建一官而三物成,(一官,军尉。物,事也。)能举善也。夫惟善,故能举其类。《诗》云:"惟其有之,是以似之。"祁奚有焉。

  又《襄三十》曰:郑子皮授子产政,辞曰:"国小而逼,(逼近大国。)族大宠多,不可为也。"子皮曰:"虎帅以听,谁敢犯子?子善相之,国无小,(言在治政。)小能事大,国乃宽。"(为大所恤故也。)

  《论语》子夏曰:"富哉言乎!舜有天下,选於众,举皋陶,不仁者远矣。汤有天下,选於众,举伊尹,不仁者远矣。"

  又曰:仲弓为季氏宰,问政。子曰:"先有司,赦小过,举贤才。"曰:"焉知贤才而举之?"曰:"举尔所知。尔所不知,人其舍诸?"(孔曰:女所不知者,人将自举之,各举所知,则贤才无遗。)

  又曰: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,与文子同升诸公。(孔曰:大夫僎本文子家臣,荐之使与已并为大夫,同升在公朝。)子闻之,曰:"可以为文矣。"(孔曰:言行如是,可谥为文。)

  《史记》曰:秦缪公以羖羊皮赎百里奚,释其囚,与语国事。百里奚让曰:"臣不及臣友蹇叔。蹇叔贤而世莫知。臣尝游,困於齐,而乞食铚人,蹇叔收臣。臣因而欲事齐君无知,蹇叔止臣,臣得脱齐难,遂之周。周王子颓好牛,臣以养牛干之。及颓欲用臣,蹇叔止臣,臣去,得不诛。事虞君,蹇叔止臣,臣知虞君不用臣,臣诚私利禄爵,且留。再用其言,得脱。一不用,及虞君之难。是以知其贤。"於是缪公使人厚币迎蹇叔,以为上大夫。

  又曰:秦孝公下令曰:"宾客群臣,有能出奇计强秦者,吾且尊官,与之分土。"卫鞅闻是令下,西入秦,因景监求见孝公,说孝公变法修刑,内务耕稼,外劝战士,明行尝罚。孝公善之,卒用鞅法,百姓便之。乃拜鞅为左庶长。

  又曰:王稽使於魏,问郑安平:"魏有贤人,可与俱西乎?"安平曰:"臣里中有张禄先生,欲见君言天下事。"王稽知其范雎,乃载以入秦。

  又曰:赵烈侯好音,谓相国公仲连曰:"寡人有爱,可以贵之乎?"公仲曰:"富之则可,贵之则否。"烈侯曰:"然。夫郑歌者枪、石二人,吾赐之田,人万亩。"公仲曰:"诺。"不与。居一月,烈侯问歌者,曰:"公仲曰:'求,未有可者。'"有顷,复问,公仲终不与,乃称疾不朝。番吾君谓公仲曰:"君实好善而未知所持。今公仲相赵四年,亦有进士乎?"曰:"未也。"番吾君曰:"牛畜、荀欣、徐越皆贤,可。"公仲乃进三人。牛畜侍烈侯以仁义,约以王道;明日,荀欣侍以选练举贤,任官使能;明日,徐越侍以节财俭用,察度功德,所与无不充。君悦,乃使使谓相国曰:"歌者之田且止。"官牛畜为师,荀欣为中尉,徐越为内史,赐相国衣二袭。

  《史记》:蔺相如者,赵人也,为赵宦者令缪贤舍人。赵惠文王时,得楚和氏璧。秦昭王闻之,使人遗赵王书,愿以十五城请易璧。赵王与诸大臣谋,欲与秦,恐秦城不得,见欺;欲勿与,即患秦兵之来。计未定。求人可使报秦者,未得。宦者令缪贤曰:"臣舍人蔺相如可使。"王问:"何以知之?"对曰:"臣尝有罪,窃计欲亡走燕。舍人蔺相如止臣曰:'君何以知燕王?'臣语曰:'臣尝从大王与燕王会境上,燕王私握臣手曰:"愿结交。"以此知之,故欲往。'相如谓臣曰:'夫赵强而燕弱,而君幸於赵王,故燕王欲结交於君。今君乃亡赵走燕,燕畏赵,其势必不敢留君,而束君归赵矣。君不如肉袒伏斧锧请罪,则幸得脱矣。'臣从其计,大王亦幸赦臣。臣窃以为其人勇士,有智谋,宜可使。"於是王召问蔺相如,以为贤,遂使奉璧入秦。

  又曰:赵奢,赵之田部吏也。收租税,而平原君家不肯出。赵奢以法治之,杀用事者九人。平原君怒,将杀奢。奢因说曰:"君於赵为贵公子,今纵君家而不奉公,则法削。法削则国弱,国弱则诸侯加兵,是无赵也,君安得有此富乎?当以君之贵奉公如法,则上下平。上下平则国强,国强赵固,而君为贵戚,岂轻於天下耶?"平原君以为贤,言之於王。王用之,治国赋,大平民富,而府库实,卒为名将。

  又曰:陈平亡楚归汉,因魏无知求见汉王。与语而悦之,乃拜为都尉。使为参乘,典护军,诸将尽欢。后绛侯、灌婴等咸谗平曰:"臣闻平居家时盗其嫂;事魏不容,亡归楚;归楚不忠,又亡归汉。今日大王尊官之,令护军。臣闻平受诸将金,金多者得善处,金少者得恶处。平反覆乱臣也,愿王察之。"汉王疑,召让魏无知。无知曰:"臣所言者能也,陛下所问者行也。今有尾生、孝已之行而无益於胜负之数,陛下何暇用之乎?楚汉相距,臣进奇谋之士,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不耳。且盗嫂受金,又亦何足疑乎?"王乃厚赐平,拜为护军中尉,尽护诸将。后高祖定天下,与平剖符,世世勿绝为户牖侯。平辞曰:"此非臣之功也。"上曰:"吾用先生谋计,战胜克敌,非功而何乎?"平曰:"非魏无知,臣安得进?"上曰:"若子可谓不背本矣。"乃复赏魏无知。

  《汉书》曰:韩信投汉,萧何等已数言,上不用,即亡。何闻信去,不及以闻,自追之。人有言上曰:"丞相何亡。"上怒,如失左右手。一二日,何来谒,上见,怒且喜,骂何曰:"若亡何也?"曰:"臣非敢亡,追亡者耳。"上曰:"亡者谁?"曰:"韩信。"上曰:"亡者十数,公无所追。追信,诈也。"何曰:"信国士无双。"王必欲长王汉中,无所事信;(张晏曰:无事用信也。)必欲争天下,非信,无可与计事者。"

  又曰:叔孙通降汉,从弟子百馀人。然无所进,专言诸故群盗壮士进之。弟子皆曰:"事先生数年,幸而得从降汉。今不进臣等,专言大猾何?"通乃言曰:"汉王方蒙矢石,争天下,诸生宁能斗乎?故先言斩将搴旗之士。诸生且待我,我不忘之。"

  又曰:张释之字季,南阳人。与兄仲同居,以赀为骑郎,事孝文帝,十年不得调,亡所知。释之曰:"久官减仲之产,不遂。"欲免归。中郎将爰盎知其贤,惜其去,乃请徙释之补谒者。

  又曰:贾谊年十八,以能诵《诗》、《书》属文称于郡中。河南守吴公闻其秀才,召置门下,甚爱幸。文帝初立,闻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,故与李斯同邑,而尝学事焉,征以为廷尉。廷尉乃言谊年少,颇通诸家之书。文帝召以为博士。

  又曰:武帝初即位,是时丞相田蚡每入奏事移日,所言皆听。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,权移主上。上乃曰:"君除吏尽未?吾亦欲除吏也。"

  又曰:韩安国为人多大略,知当世取舍,而出於忠厚,贪嗜财货。然所推举士,皆贤於己者。

  又曰:张安世,尝有所荐,其人来谢,弗复为通。有郎功高不调,自言安世应曰:"君之功高,明主所知。人臣执事,何长短而自言乎?"绝不许。已而郎果迁。幕府长史迁辞去之官,安世问以过失,长史曰:"将军明主股肱,而士无所进,论者以为讥。"安世曰:"明主在上,贤不肖较然。臣下自修而已,何知士而荐之?"其欲匿名迹、远权势如此。

  又曰:朱买臣随上计吏为卒,将重车至长安,诣阙上书,久不报。待诏公车,粮用乏,上计吏卒更乞丐之。会邑子严助贵幸,荐买臣。召见,说《春秋》,言《楚辞》,帝甚悦之,拜买臣为中大夫,与严助俱侍中。

  又曰:前将军韩增举冯奉世,以卫候使持节送大宛诸国客。至伊脩城。都尉宋将言莎车与旁国攻杀汉使,奉世与其副严昌计,遂以节谕诸国王,发其兵进击莎车,攻拨其城。莎车王自杀,传其首诣长安。诸国悉降,威振西域。奉世乃罢兵,以闻。宣帝召见韩增曰:"贺将军所举得人。"

  又曰:王章奏王凤不忠,天子感悟,谓章曰:"微京兆言,吾不闻社稷计。且惟贤知贤,君诚为朕求可以自辅者。"於是章奏封事,荐中山孝王舅琅琊太守冯野王,上欲以代凤。章於此为凤所忌。

  又曰:何武为人仁厚,好进士,奖称人之善。为楚内使,厚两龚。在沛郡,厚两唐。及为公卿,荐之朝廷。此人显於世者,何侯之功也。世以此多焉。

  又曰:大将军王凤用事,上遂谦让无所专。左右尝荐光禄大夫刘向少子歆通达有异材,上乃召见,诵读诗赋,甚悦之,欲以为中常侍。召取衣冠,临当拜,左右皆曰:"未晓大将军。"

  又曰:王凤病,天子数自临问,亲执其手,垂涕曰:"将军病,如有不讳,平阿侯谭次将相矣。"凤顿首泣曰:"谭等虽与臣至亲,行奢僣,无以率导百姓。不如御史大夫音,臣敢死保之。"初,谭等倨不肯事凤,而音敬凤,卑恭如子,故荐之。

  又曰:哀帝有诏举太常,王莽私从何武求举,武不敢举。后数月,哀帝崩,太后即日引莽入,收大司马董贤印绶,诏有司举可代司马者。莽故大司马,辞位,辟丁、傅,众庶称以为贤。又太后近亲,自大司徒孔光以下,举朝皆举莽。武为前将军,素与左将军公孙禄相善,二人独谋议,以为往时孝惠、孝昭少主之世,外戚吕、霍、上官持权,几危社稷,今孝成、孝哀比世无嗣,方当选立亲近辅幼主,不宜令异姓大臣持权,亲疏相错,为国计便。於是武举公孙禄可大司马,而禄亦举武。太后竟自用莽为大司马。莽讽有司劾奏武、公孙禄互相称举,皆免。

  又曰:王嘉荐儒者公孙光、满昌及能吏萧咸、薛脩,皆故二千石有名称,天子纳而用之。

  《续汉书》曰:虞诩以左雄有忠公节,上疏荐之曰:"伏见议郎左雄,数上封事,至引陛下身遭危难以为警戒,实有王臣蹇蹇之节、周公谟成王之风,宜擢在喉舌之官,必有匡弼之益。"由是拜雄尚书。

  又曰:陈蕃、胡广等上疏荐徐穉等曰:"臣闻善人,天地之纪,治之所由也。伏见处士豫章徐穉、城阳姜肱、汝南袁阆、京兆韦著、颍川李昙,德行纯备,著於民听。若使擢登三事,协亮天工,必能翼宣盛美,增光日月矣。"桓帝乃以安车玄纁征之。

  又曰:桥玄迁司空,转司徒,素与南阳太守陈球有隙。及在公位,而荐球为廷尉。

  又曰:皇甫规字威明,安定人。拜度辽将军,上书荐中郎将张奂自代。及党事起,天下名贤多见染逮。规虽为名将,素誉不高,自以西州豪杰,耻不得豫,乃先自上言:"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,是附党。"朝廷知而不问也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三十一 ◎治道部十二

 

  ○荐举中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光武召邓禹曰:"吾欲北发幽州突骑,诸将谁可使者?"禹曰:"吴汉与邓弘俱客,苏弘称道之。禹数与语,其人勇鸷有智谋,诸将鲜及。"上以禹为知人。上欲定河内,问禹曰:"诸将谁可守河内者?"禹曰:"寇恂文武备足,有牧民御众之才。"上乃用之。

  又曰:东平王苍荐吏吴良,上以章示公卿曰:"萧何荐韩信,设坛即拜,不复考试。"以良为议郎。

  又曰:王丹字仲回。初,有荐士於丹者,丹选举之。而后所举者陷罪,丹免。客惭自绝。俄而征丹复为太子太傅,乃呼客见之,谓曰:"何量丹之薄?"不为设食以罚之,相待如旧。

  又曰:南阳太守杜诗上疏荐伏惠公曰:"窃见故大司徒阳都侯伏惠公,自行束脩,讫无毁玷。笃信好学,守死善道。经为人师,行为仪表,众贤百姓,仰望德义。微过斥退,久不复用,识者愍惜,儒士痛心。"

  又曰:上尝问宋弘通博之士,弘荐沛国桓谭才学洽闻,几(几,近也。)及扬雄、刘向父子。於是召谭,拜议郎、给事中。上每宴,辄令鼓琴,好其繁声。弘闻之,不悦,悔於荐举。闻谭内出,遣吏召之。谭至,不举席而让之曰:"吾所以荐子者,欲令辅国家以道。而今数进郑声以乱雅乐,非硕德忠正也。"后大会群臣,上使谭鼓琴,见弘,失其常度。上怪而问之,弘乃离席免冠谢曰:"臣所以荐桓谭者,望能以忠正导主,而令朝廷钦悦郑声,臣之罪也。"

  又曰:杜林字伯山,扶风人,为御史。先与郑兴同寓陇右,乃荐之。上乃征兴为太中大夫。

  又曰:陈宠字昭公,沛人,为尚书。宠性纯淑,周密重慎。时有表荐,辄自手书削草,人莫得知。

  又曰:韦豹字季明,数年辟公府,辄以事去。司徒刘恺辟之,谓曰:"卿轻人,好去就,故爵位不逾。今岁垂尽,当辟御史,意在相荐,子其留乎?"豹曰:"犬马齿衰,岂敢久待?荐之私,非所敢当。"遂跣而起。恺追之,遥去不顾。

  范晔《后汉书》曰:东平王苍以至戚辅政,时班固始弱冠,说苍曰:"将军以周、邵之德立於本朝。今者将军幕府新开,广延群俊,四方之士,颠倒衣裳。将军宜效唐、殷之举,审伊、皋之荐,令远近无偏,幽隐必达,光名宣於当世,遗烈著於无穷。窃见故司空掾桓梁、京兆祭酒冯晋、扶风掾李育、京兆督邮郭基、凉州从事王雍、弘农功曹殷肃,此六子者,皆有殊行绝才,德隆当世。如蒙征纳,以辅高明,此山梁之秋,夫子所为叹也。"苍纳之。

  又曰:曹腾加位特进,其所进达皆海内名人。陈留虞放、边韶,南阳延固、张温,弘农张奂,颍川堂溪等,皆所举也。

  《汉杂事》曰:傅喜为右将军,傅太后与政事。喜数谏之,后不悦。喜上印绶,病在家。司空何武、尚书唐林上书曰:"鲁以季友治乱,楚以子玉轻重,魏以无忌折冲,项以范增存亡。故楚跨有南土,带甲百万,邻国不以为难;子玉为将,文公仄席而坐,及其死,君臣相庆。百万之众,不及一贤。"於是上拜喜为大司马,封高武侯。

  又曰:谷永为尚书,荐薛宣曰:"窃见少府宣,材茂行洁,达於从政;有退食自公之节,寡移赏游说之助。臣恐陛下忽於《羔羊》之诗,舍功实之臣,任虚华之誉,是以越陈宣行能,惟留神考察。"上然之,遂以宣为御史大夫。

  《魏志》曰:太祖既定河北,而高幹举并州叛,卫固与范先通谋。太祖谓荀彧曰:"河东被山带河,当今天下之要地也。君为我举萧何、寇恂以镇之。"彧曰:"杜畿可。"於是拜畿为河东太守,固等卒伏。

  又曰:颍川戏志才,筹画之士,太祖甚器之,早卒。太祖与荀彧书曰:"自志才亡后,莫可与计事者。汝颍固多奇才,谁可以继之?"彧荐郭嘉。召见,与论天下事。太祖曰:"使孤成大业者,必此人也。"嘉亦喜曰:"真吾君矣。"

  又曰:张郃字隽义,河间人也。郃虽武将,而爱儒士。尝荐同郡毕谌经明行修。诏曰:"昔祭遵为将,常置五经大夫居军中,与诸生雅歌投壶。今将军外勤戎旅,内存国朝,朕嘉将军之意,擢谌为博士。"

  又曰:桓范荐徐宣曰:"臣闻帝王用人,度世授才,争夺之时,以策略为先,分定之后,以忠义为首。故晋文行子犯之计,而赏雍季之言;高祖用陈平之智,而托后於周勃也。窃见尚书徐宣,体忠厚之行,秉直亮之性,清雅特立,不随世俗,确然难动,有社稷之节。今仆射缺,宣行掌后事,腹心任重,莫如宣者。"帝遂以宣为右仆射。

  又曰:陈群荐广陵陈矫、丹阳戴乾,太祖并用之。后乾以忠义死,矫为名臣。

  《蜀志》曰:诸葛亮自比管仲、乐毅,时人莫之许,惟徐元直(徐庶,字元直。)谓为信然。时先主屯新野,庶谓先主曰:"诸葛孔明者,卧龙也。将军岂愿见之乎?"先主曰:"君与俱来。"庶曰:"此人可就见,不可屈致。将军宜枉驾顾之。"由是先主遂造亮,凡三。於是情好日密。关羽、张飞等不悦。先主解之曰:"孤有孔明,犹鱼之有水也。愿诸君勿复言。"羽、飞乃止。

  《吴志》曰:刘繇字正礼,东莱人。兄岱,字公山。平原陶洪荐繇,欲令举茂才,刺史曰:"前年举公山,奈何复举正礼乎?"洪曰:"若使君用公山於前,擢正礼於后,所谓御二龙於长衢,骋骐骥於千里,不亦可乎?"

  又曰:周瑜荐鲁肃才宜佐时,当广求其比,以成功业,不可令去也。权即召肃与语,甚悦之。众宾罢退,独引肃还,合榻对食。

  又曰:凌统字公绩,吴郡人。为孙权将,甚见亲重。时有荐同郡盛暹於权者,以为梗概大节,有过於公绩。权曰:"但令如公绩足矣。"后召暹夜至,公绩已卧,闻之,摄衣出门,执其手以入。其爱善不害如此。

  《晋书》曰:桓彝字茂伦。性通朗,早有盛名。有人伦识鉴,拨才取士,或出於无闻,或得之孩抱。时人方之许、郭。

  又曰:刘恢尝荐吴郡张凭,卒为美士。众以此服其人。

  又曰:华谭字令思,广陵人。除鄄城令,过璞水,作《庄子赞序》以示功曹。而廷掾张延为作答教,其文甚美,谭异而荐之,遂得升擢。比谭为庐江,延谭已为郡。谭至庐江,举寒族周访为孝廉,访果立功名。时以谭为知人。

  又曰:江统为司徒左长史。东海王越为兖州牧,以统为别驾,委以州事。与统书曰:"昔王子师为豫州,未下车,辟荀慈明;下车,辟孔文举。贵州人士,有堪应者否?"统举高平郄鉴为贤良,陈留阮脩为直言,济北程收为方正。时以为知人。

  徐广《晋纪》曰:张华少自牧羊,而笃志好学。初为县史,卢钦奇其才,数称荐之。

  《晋中兴书》曰:贺循,会稽人。郡钤下有杨方者,字公回,世为郡威仪。少好学,有奇才,以门役在阁下。公事之暇,辄读五经,乡邑未之别也。内史诸葛恢闻方学,召为给使,见而异之,谓有殊常之才。即解役,散置左右,以门人待焉。由是邦壤敬异方,始得周旋乡贵。虞喜兄弟以儒学立名,并知拨之后,恢欲荐郡功曹於中宗,使方具其事。主簿虞预以荐为美送示,太常贺循遂向京师称美之。司徒王导辟以为掾。方始出都,交游人间,缙绅咸厚遇之。

  傅畅《晋诸公赞序》曰:魏舒虽有宇量,众望未能悉归。侍中任恺为世祖所委任,泰始中,启舒散骑常侍、侍中、尚书令,又为吏部,迁仆射。舒虽体度弘雅,而才钝无所创设,迁光禄大夫、开府领司徒,世祖临轩使太常任恺拜授舒。时以恺有佐世器局而舒登三公,人人为之愤叹也。

  《宋书》曰:刘穆之为丹阳尹,凡所荐达,不纳不止。常云:"我虽不及荀文若之举善,然不举不善。"

  又曰:王镇恶颇读诸子兵书,喜论军国大事,骑射非长而纵横善果断。武帝伐广固,镇恶时为临澧令,人或荐之。武帝召与语,异焉。因留宿,且谓参佐曰:"镇恶,王猛孙。所谓将门有将。"即署前部贼曹。破贼有功,封博陆县五等子。

  又曰:谢晦字宣明。初为昶建威府中兵参军。孟昶死,帝问刘穆之昶府谁堪人府,穆之举晦。即命为太尉参军。武帝尝讯狱,其旦,刑狱参军有疾,晦代之。晦车中一览讯碟,随问,酬对无失,即日署刑狱贼曹。

  又曰:张邵元嘉五年为征虏将军,领宁蛮校尉、雍州刺史加都督。初,王华与邵不和,及华参要,亲旧为之危心。邵曰:"子陵(陵,华字。)方弘至公,岂以私隙害正义。"是任也,华实举之。

  又曰:晋平王休佑为南徐州,帝就褚彦回求干事人为上佐,彦回举沈文季,转骑长史、东海太守。

  又曰:刘道产在雍州,有惠化,远蛮归怀,皆出缘沔为村落,户口殷盛。及到产死,群蛮大为寇暴。孝武西镇襄阳,江夏王义恭荐柳元景,乃以为广威将军、随郡太守。至,广设方略,斩获数百,郡境肃然。

  又曰:荀伯子好学,博览经传。解褐为驸马都尉,奉朝请、员外散骑侍中郎。著作郎徐度重其才学,举伯子及王韶之并为佐郎,同撰《晋史》。

  《齐书》曰:博昭字茂远。御史中丞刘俅荐於武帝。永明初,以为南郡王侍读。

  又曰:孔休源字庆绪。州举秀才,太尉徐孝嗣省其策,深善之,谓同坐曰:"观此足称王佐之才。"琅琊王融雅相友善,荐之於司徒竟陵王,为西邸学士。

  又曰:江革字休映。弱冠举南徐州秀才。时胡谐之行州事,王融与谐之书令荐举。谐之方贡琅琊王沉,便以革代之。

  又曰:武帝将下都,刘怀珍白帝曰:"夏口是兵冲要地,宜得其人。"高帝纳之。与武帝书曰:"汝既入朝,当须文武兼资人委以后事。"武帝乃举柳世隆自代,转为武陵王前军长史、江夏内史行郢州事。

  又曰:明帝诏求异士,始安王遥光表荐王昧及东海王僧孺,除暕散骑从事、中郎将。

  又曰:梁武帝之临雍州,问京兆人杜惲求州纲纪,惲言柳庆远。武帝曰:"文和吾已知,所问未知者耳。"因辟为别驾。

  又曰:陆厥字韩卿。少好属文。永明元年,诏百官举士,同郡司徒左曹掾顾暠之表荐厥堪举秀才。

  《梁书》曰:何逊字伯言。八岁能赋。沈约尝谓逊曰:"吾每读卿诗,一日三复,犹不已。"其为名流所称如此。天监中,兼尚书水部员外郎,南平王引为宾客。后荐之於武帝,与吴均俱进幸。

  又曰:朱异字彦和,吴郡人也。有诏求异能之士,五经博士明山宾表异。高祖召见,使说《孝经》、《周易》,甚说之。谓左右曰:"朱异实异能。"后见山宾,谓曰:"卿所举殊得其人。"仍召异直西省。

  又曰:陆襄字师卿,天监三年,都官尚书范轴表荐襄,起家为著作郎。

  《陈书》曰:陆琼字伯玉。幼聪惠,有令名,深为文帝所赏。及讨周迪、陈宝应等,都官符及诸大手笔并中敕付琼。及宣帝为司徒,妙简僚佐,吏部尚书徐陵荐琼於宣帝,言其"识优敏,文史足用,进居郎署,岁月过淹。左曹掾缺,允膺兹选。虽阶次小逾,其屈滞已积。"乃除司徒左西掾。

  《北齐书》曰:祖鸿勋,范阳人也。仆射临淮王彧表荐鸿勋有文学,宜试一官。敕除奉朝请。人谓之曰:"临淮举卿,便以得调。竟不相谢,恐非其宜。"鸿勋曰:"为国举才,临淮之务。但鸿勋何从而谢之?"彧闻而喜曰:"吾得其人矣。"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